编者按：多年来，德成智库重视口述史的收集，编写和出版发行工作。智库学术委员会主席原武汉江汉大学校长杨卫东教授在论述口述史时指出：口述史在国际上虽然算是一门新兴的研究历史的学科，但已有悠久的历史。口述史是以搜集和使用口头史料来研究历史的一种方法。近年来在我国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北京德成智库城市建设与规划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赵宪尧日前在香港大学和深圳大学分别做了《新中国城市建设及其高等教育口述史》的学术讲座，深受欢迎，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应邀，华中科技大学拟定新学期请赵教授为新生在必选课中开讲“新中国城市建设及其高等教育口述史”。为此，赵教授综合在港大和深大的报告内容形成了这份口述史文稿。“新中国城市建设及其高等教育口述史”文稿近十万字符，图文并茂。征得作者同意，本智库公众号将分六次全文发表，以飨读者并请读者评议，提出意见和建议，供作者参考，以期修编得更加完善更加有历史价值。
本次刊发分以下六部分；一，中国城市建设史；二，新中国城市建设高等教育口述史；三，新中国革命时期城市建设口述史；四，新中国文革时期城市建设口述史；五，新中国改革时期城市建设口述史；六，新中国变革时期城市建设口述史。在港大和深大报告前后与听众的交流部分内容亦相当精彩，我们分别将这两部分内容依次分别放在第一部分之前和第六部分之后。敬请读者关注。
邓小平访问美国，新中国向美国开放，改革开放风起云涌
历史学家对新中国发展历史有一个提法：“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意思是“前三十年”是毛泽东时代，“后三十年”是邓小平时代。政治家也有一种提法：“邓小平是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那么自然，社会上就有一种观点：“后三十年”邓小平时代是改革开放时期。但绝对的以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来划分新中国成立后的城市建设历史，可能引起“用后三十年来否定前三十年”或“用前三十年来否定后三十年”的争论。但就我亲力亲为前后三十年的中国城市建设历史是一贯的，可持续地发展的，哪一段三十年都不能否认另一段三十年。所谓两个三十年以1979年为分界线也有些牵强附会。有很多人对新中国发展历史有一个观点，认为党的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时代使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党的第二代领导人邓小平时代使中国人民富起来了，党的第三代领导人习近平时代使中国人民强起来了。这样绝对的以党的领导人为标志解释中国人民或者中国“站起来了，富起来了，强起来了”的观点，对研究新中国城市建设史也会引起争议。譬如说前三十年我国城市建设如何如何，很穷很弱多有贬义，后三十年如何如何，很富很强，尽是褒义。其实，站和躺，富和穷，强和弱都是相对的。譬如所谓前三十年毛泽东时代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站起来了，我们国家，我国人民包括我国的城市建设，比起解放战争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和中国人民中国城市富多了，国民生产总值当然包括城市建设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绝大多数人吃饱穿暖了，看病上学工作养老不愁了，城市建设成就丰富了，我的经历告诉我，都富了；民国时期我们连自行车都造不出来，茅以升设计建设一座上海黄浦江大桥就很不容易。从上世纪初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京汉铁路和粤汉铁路花了半个多世纪也没有连接起来，还得在长江上汉口武昌两岸设置火车轮渡码头，从列车分解，上船，轮渡，上岸，再挂钩成列车，从长江这岸到对岸耗时数小时。新中国成立不到十年，1957年，反右运动刚结束，万里长江第一桥，双层武汉长江大桥就在苏联援助下建成了，“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京广铁路畅通了，上层汽车来来往往，火车呼啸过江分分钟的事。又不过十年，北京地下铁路建成通车了，独具特色的大量城市立交桥，建国门立交桥复兴门立交桥……在北京如雨后春笋般横空出世。新中国成立不到三十年，我们城市建设各个领域强大了起来，建起了完整的城市建设体系，建起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道路桥梁。甚至就在文革高潮时期，建成了城市地下铁路，道路立体交叉，原子弹洲际导弹，人造卫星升天……而且竟然在朝鲜和以美国军队为主的联合国大军从1950年到1953打了三年大仗打了一个平手。就在这“前三十年”间，我们作为新中国城市建设事业的亲身参与者与享用者同全中国人民一样何其骄傲，因为我们站起来了，富起来了，也强起来了。
1976年应该算是文革时期结束了.1977年对于全国大学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一年。这年的春夏之交，中断十年的全国大学统一入学考试恢复了，史称“恢复高考”。高等教育与科学技术迎来了新的腾飞，史称“科学的春天”来临，大学发展的春天也如期来临。华东石油学院的大学生越来越多，教学科研任务越来越重，就连我与炼制系曹重远教授合作完成的“建筑砂浆沥青塑化剂研究”也被山东省授予了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二十多年后我退休得有享受退休金100%的待遇，竟也得益于我在大学连续工作三十年和获得过省部级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这对我的高等教育和城市建设科技工作经历也算是一段佳话。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前后，华东石油学院教学建筑，生活建筑，实验室建筑必须大量补充，学校总体规划设计以及现代化建筑设计迫在眉睫。学院领导便将这座五千学生规模的校区规划设计任务交给了我。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人所能完成的任务，便向领导汇报，需要请规划建筑设计院来完成，我打算去济南市寻找能够来这荒凉的盐碱滩规划设计一所现代化石油大学的规划设计研究院来主持完成这项任务。院长杨光华学部委员（那时对院士的称谓），党委书记康斌一致同意我的意见，同时，向石油部领导汇报，希望部里能按规划要求，每年计划拨款投资建设。我知道我所在的济南市城市规划设计室（院）技术力量薄弱，难以短期内完成这项规划设计任务。我便和我在济南市城市规划设计室市政组的同事林家柯先生一起去找他在上海城市建设学校的同学，这时已经担任山东省建设厅领导人的谭庆琏先生，希望他能帮助我们安排山东省规划设计院来承担石油学院的规划与设计任务。但谭庆琏并不念和我共处一室一起辅助华东市政工程设计院作防洪工程设计的旧情，也可能对我在济南文革时期在济南城市建设系统倔强的坚持自己一贯正确的做派看不惯，不愿出面协调石油大学的规划设计工作。无奈，我另谋出路，直接找到对我在济南文革高潮期间表现佩服尊敬的结构工程师郑华山出面引荐给规划院负责安排工作的领导。一拍即合，便组成了以毕业于同济大学规划专业的规划师軿蓉蓉为组长，和郑华山，王敬训，张先勋等四人组建的规划设计组进驻华东石油学院。院长杨光华教授和院党委书记康斌，基建处长张存型，基建处总工程师田春茂像迎接贵宾一样迎接蓉蓉，华山一行规划设计师们，入住在石油大学装修管理最豪华舒适的干打垒平房招待所，吃好睡好接待好。座谈，调查，计算分析，讨论研究近十余天，编制手绘完成了与校方取得共识的规划大纲和方案，带回济南日夜加班，终于于1981年七月完成了《华东石油学院建校规划扩大初步设计》上报国家石油工业部。这期间，我和新分配来到小韩姑娘一起频繁来往于东营市和济南市两城之间参与规划，沟通情况，取回规划设计和建筑设计图纸。我还多次陪同杨光华院长，乔聚星副院长一起去北京到石油部向主管副部长汇报工作，争取资金，落实项目，迎接石油学院现代化建设高潮的到来。
新中国城市建设领域第一位科学院和工程院两院院士周干峙先生改革时期与变革时期交替之际提出“城市规划七不准”的黄艳副部长调离华东石油学院前，学院的基本建设突飞猛进发展，越来越有钱可以建设更大的项目了。首当其冲的是设计建造400米跑道标准运动场和体育馆，将水库建设成有岛有山有桥有雕塑的城市公园。好在我在大学里学过风景园林规划设计，甚至我亲手指挥动手采取苏州园林的风格在老魏师傅带领几位年轻姑娘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植物园花房里堆山叠石，请学校里著名的文人余世诚和书法家李大锤写联刻字，还去北京请艺术家设计体育运动雕塑，去北京拜访设计过天安门广场上人民英雄纪念碑英雄群像雕塑的刘开渠先生。那年，学院主管基本建设的康斌副院长（据说他是因为有将学校搬迁回北京的想法而被石油部将他从院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撤下安排当了副院长的）雄心勃勃调进了一名中央美术学院毕业搞雕塑的年轻人，他指点我去找他心目中的大人物刘开渠雕塑大师。那时的大师何其平易近人，何其热爱自己从事的事业，我在雕塑大师刘开渠身上又看到了像我在建筑大师杨廷宝一样的风采和风范。我是在北京军事博物馆拜见到刘开渠先生的。那年，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却仍是那样的神采奕奕，侃侃而谈，平易近人，对晚辈的我们和雕塑艺术事业充满着关爱和希望。这时我才知道，北京市已经成立了城市雕塑委员会，他老人家也还在雕塑委员会工作。所以他对我们想在山东那片盐碱地上拔地而起的原北京石油学院里设计几座雕塑甚是赞许，提了许多建议。但他知道我是学城市规划与建设专业之后，看到我递给他我们已经建好的建筑，还有水库的双曲拱桥照片时很是高兴，对我说了下面几句话，我终生不忘。他说：你们做建筑设计，做桥梁设计，要将它们当作雕塑对待，重视它们的艺术审美价值。他特别提到北京已经建成的几座立交桥。他说：你看你们建造了那么多立交桥，花了那么多钱，市民成天经过它们，观望它们，不讲究美，不将它们当成雕塑对待多么可惜。现在在整个北京设计建造雕塑给我们的钱还不如给你们建造一座桥的钱多吧。我的城市建设设计研究与教学经历有时竟是如此的奇妙。几年之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已经调进了重建的武汉城市建设学院，恩师李泽民教授带领我完成建设部交给我们的科研项目，其中《城市立交桥的合理布局与造型》项目中关于造型这一部分便交给了我。几次去建设部汇报工作时，李教授都是带着我去的。我几次都听到部里有关领导强调立交桥的造型研究要特别重视立交桥的美学研究。建设部科研项目完成后，我们出了一本书《城市立交桥》，其中最后一章‘城市立交桥的艺术造型’是我写的。这是我参与编写的第一本合作专著，我是第四位作者。研究立交桥的艺术造型，在全国，我可能是第一人。从那时起，整个八十年代，我在全国和各地城市建设领域的学术会议上作报告，刊物上发表的论文许多都是讲美的评价，欣赏与创造的。我在《城市立交的合理布局与造型》研究报告中关于艺术造型的部分被许多专家引用，譬如苏州城市建设学院一位学者在它的科研项目报告中几乎完整引用了我的观点。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和我们学院雕塑家王家友教授为道路桥梁专业的大学生们开始了一门《路桥美学》选修课，亲自去请设计武汉长江大桥桥头堡建筑的桥梁建筑美学家唐寰澄先生来大学讲“世界桥梁建筑艺术”讲座，可能也是我国道路桥梁专业高等教育中的一项首创。至今，我对城市美学研究的感悟和爱好，甚至老了还在学习水粉画并颇有收获，我想都是得益于艺术大师刘开渠先生醍醐灌顶式的开导与我参与建设部这项科研项目时的美学知识积累和研究吧。从文革时期直到改革时期，组织参与完成了一所石油大学的规划设计和建设工作后，1983年荣幸地调回到我的大学母校，参与到另一所城市建设大学重建武汉城市建设学院的设计和建设中。一个城市规划与建设科技工作者，一生能完整地参与两所著名大学的规划设计与建设，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一种光荣，一种骄傲。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重建武汉城市建设学院
重建武汉城市建设学院一定是新中国城市建设高等教育历史在改革时期的大事，它预示着中国城市建设即将迎接到来的高潮。第一个高潮风起云涌在革命时期，那次高潮启动于苏联援建我国的三百多项工业和城市建设项目的建设。这一次高潮来自美国日本法国德国以及香港和台湾政府资本家对我国经济特区开发区内工业项目和城市建设的资金，科技全方位的投入与帮助。显然，改革开放时期掀起的城市建设高潮更加高涨，更加普遍，更加持久，更加影响深远。这从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华东石油学院设计计算机房起就有强烈的预感。在那之前，我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工程师甚至连计算机都没有见过。我们六十年代初在进行结构计算或者设计道路线型计算时使用的是手摇机械计算器，不过那时也就认为它是计算机了；七十年代初，我们城市建设工程，包括建筑结构设计工程师拿到了从日本进口的卡西欧，NEC，SONY电子计算器可以放在口袋里，用起来方便多了，功能也多。到了七十年代中期，当时石油工业部管辖的大庆油田胜利油田北京的石油研究院和石油学院同时得到了几套法国进口的电子计算机每一套由几个机柜组成。当时石油学院已经开始选派干部和又红又专的教授们远赴日本，欧洲和美国考察学习去了。大约六七个两米多高的金属柜子运到了学院，当然非常珍贵神秘，据说需要放置在恒温恒湿防尘抗震的房子里。于是设计建筑计算机房的任务便落在了我的身上，并指派我到北京的中国科学院和石油研究院考察学习。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计算机。在中国科学院让我参观考察的是一栋计算机楼，很多房间放了很多高大的铁柜子，他们告诉我，这是电子管计算机，体量很大，计算功能也很大，计算速度也很快。进入计算机房间需要通过一间隔离房，换鞋换衣服。但在中国石油研究院看到的计算机就小多了，和分配到我们石油学院的一样。计算机房的恒温恒湿防尘抗震建筑措施我一看就明白。回到石油学院，我一个人，建筑设计，结构设计很快就完成了，我也在施工现场指导施工。计算机房很小，大约两三百平方米，但却是当时石油学院的一栋宝贝建筑。通过设计计算机房，与使用和教计算机课程的老师熟悉了，我便也想学习使用计算机。这时，大礼堂的设计已经完成，双曲拱结构屋盖的计算是用日本进口的计算器完成的。但在图书馆这栋建筑的结构计算中我感到了困难。由于功能的需要，鈕薇娜设计的建筑施工图主体部分得采取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多层多跨多开间的空间框架结构计算起来十分麻烦，校对人手也不够。尤其是六层书库，设计荷载大，地质条件差，当时放满书架也没有那么多好的木材。于是我决定采取平板筏式基础密柱板式整体钢筋混凝土结构形式。这样科学计算起来十分复杂，我便想到用这台先进的计算机计算内力配置钢筋，但我学不会。一位教计算机的老师告诉我，可以我给他计算公式和输入的数据，他操作完成力学计算，再交给我配钢筋设计绘制梁柱版结构施工图。当时他用的那套计算机输出的文件是打孔纸，换成数字也是这位老师完成的。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想起来，中国石油大学（东营）这栋四十多年后获得东营市优秀历史建筑殊荣的图书馆楼可能是我国用现代计算机计算设计的第一座建筑。大约二十年以后，1992年我在武汉城建学院海南规划设计研究分院担任院长时，建设部要求设计院渐渐能取消图版丁字尺用计算机进行设计，我当时还想：设计院怎么能没有图版丁字尺呢？为了应付检查，我请邹志云老师和学生从武汉买了两台286的台式计算机。那时大家还是不会用，只用它打打字，出出文本和说明。今天，每一个城市建设工程的设计工程师人所一台台式计算机甚至一部笔记本电脑，计算，书写，画图样样离不开。看看科技的发展对城市建设规划设计的发展推动作用有多大。
文革初期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的赵宝江担任过武汉市长和建设部副部长说起改革开放使中国人民富起来了的历史，我也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担任武汉城建学院海南规划设计研究分院院长期间体会到的。我是1991年春夏之交受学校党委委派，到改革开放最大的开放地区海南岛，投身到改革开放的最前线，投身到轰轰烈烈的海南省城市建设的热潮之中去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摸着石头过河”探索城市建设类大学应该如何适应突如其来的改革开放城市建设超常规发展对城市建设类大学带来的冲击。在改革开放地区尤其是在深圳市和海南省，那里的规划，建筑，市政工程设计院的设计人员月工资都能拿到几千块钱了，而我们大学的讲师，副教授的月工资还是一两百元，像我们武汉城建学院全国最著名教授我的恩师李泽民先生的月工资大概才刚超过五百元。现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交通部任高级交通工程师职务的易汉文教授当时是我们道路交通工程系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月工资只有一百元左右。年终也没有什么奖金，与自己在经济特区设计院工作的同学的收入相差岂止十倍。我当时担任道路与交通系党总支书记之职还接替恩师李泽民教授退居二线的职位，兼任武汉城建学院道路交通工程研究所所长。为稳定教师队伍，易汉文老师对我说：得让青年老师每年拿到五千多块钱奖金，才能稳定教师队伍。现在说起来大家感到奇怪，当年参加科学研究和规划设计是没有设计费收入的。别说改革开放前设计院设计人员是不收设计费的，就是改革开放十几年后也是没有设计费之说的。我和山东省规划设计院的规划师们一起规划设计一所大学华东石油学院，主持参与设计了数十栋大学建筑，全部的道路桥梁和园林绿化工程，从没有从国家投资中拿过设计费。就是自1983年调到武汉城建学院，除了跟随钱秀玉老师给从武汉建材学院转过来的高年级城市规划专业的大学生上过《城市道路与交通》这门课，主讲城市桥梁规划设计部分外，还接受过武汉市路灯工区建筑群，武汉长虹中学教学楼设计，也主持和参与了校园里面的桥梁，道路工程设计，还设计了研究生宿舍楼，园林场暖房等建筑设计，那也是没有设计费的。记得当年武昌区教育局李局长在长虹中学教学楼竣工后十分满意我们的设计和设计服务工作，亲自给做建筑设计的我，作结构设计的潘宗良老师每人五百元感谢费。我们说，学校给了我们工资，设计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坚决退了回去。但是到海南深圳不一样，那得按特区的政策，设计，研究，办培训班教育都是要收费的。我们到海南省接到的第一项规划设计项目是“海口市道路交通综合改造治理规划设计”，是由我和李泽民教授带领易汉文，邹志云老师，我们的首届交通工程研究生覃鹬，沈朝蓉同学一起完成的。日间十二小时交通量调查是由海南省武装警察总队的数百名官兵们完成的。这在海南省是第一次作交通调查，交通预测与交通规划工作。破天荒第一次，数百位懂得交通调查方法组织严密的调查员从哪里找？不像在武汉，我们可以组织自己学校和武汉市几所道路交通类的中等技术学校的大量学生去完成。我拿着海口市规划局开出的介绍信，到海南省武警总队面见总队政委张宝光将军，请求支援在全海口城区开展交通量适时路旁调查的任务。高大威武的张将军叫来了作战部长，二话不说接受了任务。武警作战部长安排易老师邹老师沈朝蓉研究生到营房对战士们进行交通量调查技术培训。一天凌晨，数百名武警战士军装整齐，从几个军营乘军车浩浩荡荡出发布置到全市各个道路交叉口，手持调查本和圆珠笔，统一时间，早晨六点准时打开调查本提笔记录。那一天清早，海口市民出门上班看到全市站着武警战士拿笔记录着什么，他们一定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大事，武警战士站在全市交叉路口执勤！我想，这在我国城市建设史上应该记上一笔这种壮观的景象。武警战士参与城市建设规划设计调查观测交通流量，可能是我国城市建设历史中从来没有过的事迹。
在海南省完成第一项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项目，我们分院收获了十余万元的设计费。规划设计成果大受肯定，我们老师也分别得到了千元级的设计奖金，设计院账面上开始有了收入积累。天时地利人和，从此，武汉城建学院海南规划设计研究分院如同一匹脱缰的黑马与全国各著名规划，建筑，市政设计院，包括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同济大学规划建筑设计研究院，北京市政工程设计院，陕西省建筑设计院……等一起驰骋在海南省改革开放这片热土上的各个城市的城市建设大发展的广阔天地里，贡献我们学校各个专业老师们的技术力量和学术能力。设计院日进斗金，设计老师们迅速成了“万元户”，我们在海南买了办公宿舍楼，买了汽车，买了股票，投资入股海南国际招商股份有限公司，我还以武汉城建学院规划设计研究分院法人代表的身份被选为这个股份公司的监事会主席。
武汉城市建设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在改革开放高潮迭起的时期，积极参与到海南省城市建设中去，对海南省城市规划与建设事业的规划设计，建筑设计，市政工程大陆桥梁设计，科学研究以及城市建设高等教育都做出了可载入海南省城市建设历史的贡献，教师的规划设计学术水平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提高。这当然主要得益于改革开放大局为我国城市建设事业带来全面发展的机遇，也得益于武汉城建学院党委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坚定决策和坚强领导，得益于学校各系领导和退休教授年轻教师们扎实的专业能力与进取精神。也是机缘巧合，武汉城市建设学院首届城乡规划与建设本科学生我的同班同学吴俊辉从辽宁省建设厅调任海南省建设厅副厅长主管这个改革开放大省全面的城市建设规划设计开发建设科学技术教育施工工作。没有德才兼备能力强有威望的校友吴俊辉厅长的支持帮助和指导，我们不可能取得这样大的成绩。我以为这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我们不都还记得当年在大学读书时的信念吧：“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傲”。吴俊辉同学对海南省城市建设所作出的杰出贡献，对母校城市建设教育和教师科学技术水平和声誉的提升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母校引以为傲，不会忘记。
海南省各市县农村的建设从改革开放前的发展落后，技术落后，面貌落后，观念落后到如今城市乡村面貌焕然一新，居于全国现代化城市乡村之前列，从沙石一片仙人掌疯长的蛮荒之地到现在拥有可列入世界最美丽现代化工业城市的洋浦，从一栋现代化建筑都没有的海岛小城市海口，三亚，儋州，琼海到可列入最具热带风情的现代化城市建筑与环境，从没有一条高等级公路和城市道路桥梁落后的交通工程，到如今高速公路环岛，高铁环岛通畅，城市漂亮独具景观特色的快速路主干道高架桥立体交叉等等无不留下我们华中科技大学师生的心血和佳话：以陈双老师为首的琼海分部立足琼海规划设计了多少开发区度假村；退休老师王文唁和刚毕业的年轻老师王宗平等人在儋州市耕耘多年留下了多少优秀的市政工程规划设计成果；青年教师于一丁，张海兰合作完成儋州市影响深远的总体规划设计，控制性规划设计；青年教师丁健民，何依，黄亚平，聂云，管凯雄都带领着自己的学生参与完成了海口市，琼山市诸多开发区的规划设计项目，退休教授吴年，闫林甫，因某某事件而落魄的城建学院四大才子之一城管系副主任李耀武，中年教师张先进等以及后来调离学校的才华横溢的金笠铭教授，范勤年教授，艾定增教授都为海南省的城市规划与建设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也包括我们学校在海南省教育厅，建设厅的组织和支持下海南省开办了城市规划与建设专业成人教育大专班，培训刚从乡镇领导调任市县规划局建设局领导的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干部。从那以后，我们学校的学生遍布在海南省各市县城市规划建设设计管理各部门担当建设城市和乡村的领导干部和技术骨干。不到两年，大家还为学校挣得了一千多万元的规划设计费，几乎个个参与海南省规划设计建筑设计道路交通市政工程设计的老师们都盆满钵满淘到了改革开放第一桶金成为了先富起来的人尝到了改革开放的甜头。如今，当年的老教师多已离世，中年教师都已退休，青年教师几乎个个成长为著名教授，连那些大学生们也都已成为了专家技术骨干企业老板。对于他们，改革开放时期城市建设风起云涌的经历，自己不会忘记，大家也同样不应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