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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家族运行中的社会功能 原创 甘德安 北京德成智库

发布日期:2020-12-25 来源: 作者:北京德成经济研究院 加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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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缘家族是社会的稳定器

中国的历朝历代平均时间很长,很多都能超过200年,汉朝长达400年、唐朝300年、周朝高达800年。究其原因:就是血缘家族的原因。我们知道,封建社会一项重大举措就是株连九族。
所以,是一般情况下,社会成员即便对社会秩序不满,想采取什么对抗行动,也会顾忌牵连其他家庭成员。在封建社会时期,一个人敢于挑战社会秩序,可能带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严重后果。因此,大大遏制了反抗冲动。封建社会都实行株连制,这招确实厉害,使得家庭成员互相牵制;使得控制一个人就相当于控制了一个家庭;使得中国人比较容易统治。在另一方面,这也使得中国一直以来依靠着血缘关系和家庭纽带而较为和谐安定,更能长治久安。
中国知识分子为什么有大义灭亲之举,实际上大义灭亲背后是株连九族的翻版。传统社会,当“亲亲相隐”触及到皇权时,“亲亲相隐”就不堪一击,即使你想大义灭亲,皇上依然要株连九族的,这也是秦以后连坐制、保甲制盛极的原因。我们必须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智者都要“大义灭亲”,表面上是大义灭亲,实则是保存血脉,不被株连九族的伎俩而已,皇上是不会手软的。

(二)血缘家族是宗教信仰的替代物

由于中国人缺乏宗教信仰的原因,血缘关系更能成为家庭团结的联结纽带:中国人对家的依恋举世无双。大部分都依附于一个家庭或家族。心有所托,情有所属,便不太需要建立其他信仰。而且,绝大多数家庭的所有成员政治立场和取向是一致的。 也因为这一点,中国人实际上爱家胜于爱集体和爱国。所以,无论怎样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也最多说到以国为家,没有说以家为国的。这使得血缘关系在社会上与家族意识相结合,有着更多的约束力。这种凝聚力也能带来社会的和平稳定发展。
三是血缘大于契约。中国是一个血缘社会,也就是一个熟人社会。对熟人热情似火,对生人冷若冰霜。人与人之间缺少契约。这就是中国企业主要以家族企业为主的原因。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比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更易产生信任,更易精诚团结。当然这也是中国家族企业做不大、活不长的根本原因。

(三)中国血缘家族的演化

无论是谁都难以摆脱血缘的维系,自然属性的血亲关系的先天性与不可更改性,使得血缘关系维系着的关联变得无可逃离。在漫长的文化审美中,人们赋予了血缘以种种温暖而美丽的文化隐喻,所谓血浓于水落叶归根等都表明由血缘而衍生的血缘亲情是所有感情中最温馨最牢靠的一种感情;而另一方面的情形是,当纯生物的血缘与尖锐的传宗接代、门第、等级、财产继承、权力分配等纠缠在一起时,血缘就成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的代名词,如血亲仇恨、血族械斗等血光之灾比比皆是。
中国社会组织中的血缘纽带关系是中国历史文明的特点之一。它贯穿中国历史发展的全过程,一直到现代。中国自古以来,以血缘为凝聚力的社会组织是宗法制度,这是中国传统社会的主轴,其特色是父系、父权、外婚(同姓不婚)、从夫居、嫡长子继承。
但是,数百年以后,血缘组织受到地缘化的影响,宗法制度分解,中国文明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始于秦始皇、成于汉武帝、终于辛亥革命,形成封建郡县双轨一体的皇帝制。
其实,血缘家族中的姓与氏是有区别的。姓更侧重与血缘,而氏则有很重要的地缘性,这导致宗族血缘凝聚力减弱缩小,唐宋以后更出现以行业为名目的行会组织或以地缘为结合的同乡会,社会结构中的基层,则以家族和家庭为实体。
秦始皇废封建建郡县就是考虑到李斯的建议:后属疏远,即亲属关系会随世代而疏,作为封建制基础的血缘内聚力则会随之解体。但秦二世而亡,就是没有启用血缘制度;西楚霸王项羽分封异姓十八王,五载而亡;刘邦刑白马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但血缘制度一是世代传递而疏远,二是借助血缘也导致分支对主干的反叛。不实施血缘制度,导致二世而亡;实施血缘制度也导致三世必反。血缘制度的主干在不断封王,而非主干则做大造反。
刘邦大封刘姓王而导致七王之乱,晋武王分封子弟导致八王之乱;明有靖难之师。中国血缘制度第一阶段在周代是单血缘支配的封建社会,第二阶段是始于秦、成于汉、终于辛亥革命的血缘郡县双轨制。
社会发展越大,血缘内聚力则越小。家庭与家族的血缘制度与企业的经济组织是一对矛盾的制度设计。企业小时血缘制度是有效的组织,企业大时则是阻碍企业发展的瓶颈。企业传承不借助血缘则企业不安全,依赖血缘做大做强做久血缘则是瓶颈与危害。所以,家族企业传承应该在血缘与职业经理人之间找平衡。血缘团队中有能人则可以子承父业,没有则请职业经理人。此外,请职业经理人的进度也与中国社会诚信制度建立同步才好。[1]
从对经济观念的影响看亦极明显:旧式大家庭同居、共财、合爨,产权既不明晰,家庭成员的权利与义务也不明确,无自由自主的选择权,亦难有尽心尽责有职有权的负责。人人坐吃山空,富不过三代,即使内囊子尽上来了,谁又能斩断血缘,重新合理地调整组合?家族时代自给自足自然经济的惯性,还使人一味追求小而全、大而全;且不患贫而患不均的观念也与目前的市场观念相抵牾。在区域经济上则表现为具有排他性的地方保护主义。
辛亥革命后,血缘的凝聚力更加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事业理想的凝聚力渐渐增强。这反映在政治制度上是封建制及皇帝专制的消失,也即血缘支配力在形式上被清除,而改为民主立宪制,政党取代血缘团体。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文明得以传承,也可以说中国绝对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国家,这个独特性就在于中国人更重视血缘家族。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也基本是按照血缘的相关度一层层由近及远向外延展,即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差序结构。


[1]管东贵.从宗法封建制到皇帝郡县制的演变[M],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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