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受的是马克思主义教育，熟知马克思的资本是剥削之源的论断。但前不久自媒体转载马斯克对剥削之源的新解，剥削来自于权力，可算石破天惊。我们如何看无产阶级伟大导师马克思与当今世界最著有影响力与创新力的企业家关于剥削之源大相径庭的观点，促使我思考并形成此文。

本文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剖析马克思剥削来自资本的观点；第二部分剖析马斯克剥削来自权力的观点；最后，介绍作者的基本观点：受约束的权力与资本不是剥削之源。

一、剥削来自资本之剖析

（一）马克思说对了什么？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马克思认为，资本家拥有生产资料并雇佣工人，他们支付工人工资，但工人创造的价值超过了他们获得的工资，这被称为剩余价值。资本家通过掌控这个剩余价值来获取利润，而工人则被剥削；这种剥削是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核心，它使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使得资本家越来越富裕，而工人越来越贫穷。

马克思说剥削来自资本，是有其合理性的。一是资本过度追求利润。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中指出：“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二是资本的逐利性必然导致资本家忽视风险、牺牲社会利益和国家利益，甚至违反法律法规。

（二）马克思的说法的局限性在哪里？

首先，马克思指出，劳动创造价值、资本是剥削之源；但他忽视了是资本、劳动与知识共同创造了财富。没有资本的力量，就没有现代经济与现代社会的繁荣。

我们知道， 现代微观经济学初级课本都会介绍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Cobb-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它由美国数学家查尔斯·柯布和经济学家保罗·道格拉斯约100年前（1928年）提出的。这是一种用来描述生产过程中投入要素（主要是资本与劳动，也包括技术进步）与产出之间（也就是财富创造）关系的数学模型。该生产函数的基本形式为：

其中Y表示产出，K表示资本投入，L表示劳动投入，A、α和β是常数。其中，A代表技术进步，α和β分别表示资本和劳动的产出弹性，即资本和劳动对产出的贡献程度。随后约瑟夫·熊彼特提出创新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保罗·罗默（Paul Romer）提出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内在动力，等等。我们知道，现代经济学的教程中还有一个欧拉定理，该定理证明了资本与劳动在创造财富的过程中做出贡献比例的定理。具体来说，它表明在规模不变的情况下，劳动力和资本的增加对生产的边际贡献是相等的。

其次，马克思耗费整个学术生涯写出的皇皇巨著《资本论》，可能更侧重资本批判，忽视资本的必要性与积极性；我们完全可以这本书名改成《资本批判论》。其实，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就是建立在资本的运作和扩张之上的，资本的积累和扩张是现代工业文明发展的驱动力之一，同时也塑造了现代工业文明的特征和面貌。

我们以早期荷兰经济发展为例，可以看到资本在促进荷兰崛起的关键作用。一是早期荷兰商人利用资本进行贸易和商业扩张，使得荷兰成为最早实现现代化的国家；二是荷兰商人充分利用资本投资研发，增强了荷兰的国际竞争力；三是荷兰借助资本推动荷兰商船队发展，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自己贸易网络和市场地位。

其三，资本促进了科技的创新，提高生产力和效率，推动经济增长；比如世界500强的头部企业亚马逊、特斯拉、苹果、谷歌、微软等都是资本促进企业发展与企业创新的典型案例。

其四，资本通过投资海外市场，促进全球经济一体化。

其五，资本通过资本配置的方式，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和经济效益，等等。

其六，马克思指出剥削来自资本，这是因为马克思生活在19世纪，看到的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无序的资本、贪婪的资本、忽视社会责任的资本、侵犯劳工权益的资本、缺乏法律监管和道德约束的资本，没有看到受法律约束与道德约束的资本。

二、剥削来自权力剖析

在人类社会中，权力是维护社会秩序、协调社会关系、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其实，在动物社会中，也存在权力现象，即一些个体通过展示出更强的实力、智慧或领导能力，获得对其他个体的支配权。这种支配权可以体现在食物分配、领地划分、配偶选择等多个方面。可以说，权力是社会的必要要素；一方面，人类社会的权力有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受到自然法则和规律的制约；另一方面，人类社会的权力关系和等级制度是由于人类社会的文化、历史、政治和经济等因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包括社会分工与生产关系，暴力与征服，打江山、坐江山，这种基于暴力的权力往往伴随着压迫和剥削，也导致经济与资源控制，这也是剥削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