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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人民公敌许家印背后的逻辑是什么? 原创 甘德安 北京德成智库

发布日期:2023-10-13 来源: 作者:北京德成经济研究院 加入收藏

中秋十一最大的热点或许还不是月圆、国庆而引发的相思之情与举国之庆,而是许家印被抓的网上疯传。早已传闻恒大的2.5万亿债务,这已使得直接涉及600万提前预交7000亿的购房预付款的购房者及7000亿的银行贷款如何偿还的行长们惊心胆战;而许家印被抓的消息更是让整个中国人月碎国殇。
创维创始人黄宏生说许家印:“公然以中国人民为敌”“骗国家骗老百姓”。网上铺天盖地的谴责之声、愤怒之情,使得许家印瞬时成为人民公敌。我们自然会思考,为什么以前成功的民营企业家,眨眼成为人民公敌。本随笔从三个方面分析。一是成为人民公敌前的许家印何许人也?二是许家印如何成为人民公敌的?三是我们如何才能规避更多的“许家印们”成为人民公敌?

一、成为人民公敌之前的许家印时间安排

许家印曾是中国人心中白手创业的成功企业家。他是恒大董事会主席、党委书记,曾是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政协常委、全国劳动模范,2013年十二届全国人大许家印成为全国人大代表,还是管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曾有一官媒,以《许家印:从掏粪工到中国首富》报道许家印的创业史。许家印在1958年出生于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高贤乡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早年生活十分困窘,8个月大时,母亲染病去世;因为家穷,许家印还不得不在初中时辍学,曾做工,务农、开拖拉机、掏大粪、去邻村倒腾石灰等。但在业余时间里,他自学了高中数学、物理和英语等学科,恢复高考后,许家印成功考上了武汉钢铁学院,即现在的武汉科技大学。

大学毕业后,许家印进入河南舞阳钢铁厂做技术工人,后辞职去深圳闯荡,随后创办公司,该公司就是再后发展成中国房地产的领军企业恒大集团。

成功的许家印,创立恒大以来,累计为民生、扶贫、教育、环保、体育等慈善公益事业捐款100余次超146亿,累计为国家交税超2300亿,每年解决就业260万人。此外,许家印及恒大向清华大学捐赠11亿;为帮助贫困学生圆梦,向中国扶贫基金会捐赠超1.6亿;向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捐赠2000万,向中国科学院大学捐赠5000万,向暨南大学捐赠3000万,向华南师范大学助学项目捐赠2000万,向广州市教育基金会捐赠600万;向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捐赠10亿元,建设一座总建筑面积4万平方米的综合性医疗中心。向自己的母校,武汉科技大学捐赠1亿,出资1000万设立“许家印奖学金”,捐资1亿建设武汉科技大学恒大学生文体中心。1998年特大洪灾,以个人名义捐资数十万元、公司捐资500万元;汶川地震期间,捐赠逾千万元;2020年1月24日,向武汉市新冠状肺炎防控指挥部捐赠2亿元。

2019年70年国庆,上过天安门检阅的民营企业家仅有许家印,2021年党的百年大庆还再上城楼,许家印上城楼的网上报道超过65万条,可谓独占民营企业家之鳌头,马云时代的马云也难上城楼,见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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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许家印在天安门城楼照片

二、许家印怎样成为人民公敌的?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一:欠债太多,累及银行、购房者、房地产业甚至整个国家经济。网上多家信息可以证实,恒大欠2.5万亿(人民币)左右的债务,初步估算,其中欠购买恒大房子的购房者超过6000多亿人民币,欠建筑商垫资也超过6000亿人民币,欠银行及金融机构的钱也近4000亿,欠外债约1500亿港元,这外债是中国国有银行担保的,恒大还不了,担保银行是要还的,这是让中国银行行长及广大老百姓痛恨的原因之一。据南方都市报报道,一位恒大财富高管在内部会议上讲话表示,购买恒大财富的投资者包括恒大员工及其亲属、恒大购房者和相关供应商等,超过10万人。

此外,有自媒体报道,近两年来,房地产行业的持续性暴雷,很多建筑类企业遭遇了毁灭性打击。据水泥内参不完全统计,自2023年以来,1300多家建筑类企业破产重整,一个建筑企业平均按100人计算,将有130000人将面临着失业,他们未来的生计将成最大的问题。这中间自然有恒大的“功劳”,这怎不叫人痛恨。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二:加速家族资产的国外转移。手段之一是技术性离婚。许家印曾在多个场合称,他和丁玉梅是模范夫妻,但他的妻子现在成为“前妻”。在恒大认购公告中,丁玉梅女士被定义为“独立于本公司及其关联人士的第三方”。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询香港公司注册处信息发现,丁玉梅持有加拿大护照。有人简单粗算过,光许家印及其“前妻”明面上从恒大公账上拿走的钱就不下于2000亿,见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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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许家印与丁玉梅夫妻照

手段之二是设置家庭信托基金。据凤凰网报道,许家印的儿子也被曝光在许家印申报恒大财产破产前,得到了一个金额高达23亿的单一家庭信托基金。家族信托,是一种金融理财工具,信托财产独立于委托人本身。许家印将巨额财产给到信托基金后,这个钱就属于基金所有,但他儿子及儿子的儿子都可以世代享受其红利。手段之三是借助海外设立的离岸公司掌控。许家印借助法律手段,进行风险隔离,把自己的个人资产重重保护起来。如果恒大宣布破产,那在法律层面上追究许家印的债务责任至多是注册公司的39亿资本。手段之四在美国申请了破产保护。恒大在海外借了不少美元,这些资金是中国的银行提供了担保的,海外的银行收到中国银行的担保后向恒大放款,把美元打入恒大的海外账户。而恒大的海外账户拿了这些美元后,会通过“正常经营”花掉这笔钱。而许家印及其亲属在海外的个人资产,将在申请破产保护后得到保护。破产保护的意思是保护股东的个人资产,而不是保护债权人和烂尾楼购房者。恒大在美申请破产,被广大网民认为,是把资产留在美国,把债务甩给中国,见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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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恒大在美申请破产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三:一边豪言壮语、一边把债务转给国家与社会。许家印说,我和恒大集团都是国家的,都是社会的;另一方面恒大欠款则高达2.5万亿之多,这些债务必然扔给国家、扔给社会的。从法律上来说恒大的注册资金仅39亿,是有限责任公司,也就是说如果宣布破产,也只拿出私人财产赔完这39亿也就完事了,后续的一切损失均和股东无关。有数据显示,截止到2022年年底,恒大已售未交付房屋约70万套,直接影响着70万个家庭,如果再考虑6个口袋购房的现实,估计涉及到200万个家庭。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四:政治投机。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做好“三农”工作的若干意见》出台,重点提出了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大战略。许家印说,“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持续回报社会,主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拿出更多的资金,更好的资源和更优秀的人才积极投身乡村振兴中去,以先富帮后富,助力实现共同富裕。”他还说,要以身作则、责无旁贷,发挥党员委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在人民政协大平台上,与众多政协委员一起,全力推进乡村振兴,并争做排头兵、领头羊。事实是,恒大欠农业银行贷款242亿。

此外,恒大收购足球俱乐部,不仅没给恒大带来收益,而是加剧其财务。许家印收购广州足球俱乐部共花费了1亿元,随后投入了8000万元,用于球队的运营和发展,先后为足球队投入了上百亿人民币。有人说,许家印投资足球不仅有助于品牌宣传和企业形象的塑造,还可以拓展业务和增强社会影响力。其实,这都是自我粉饰,许家印投资足球,就是通过足球投机、投其所好,其他都是胡扯。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五:一方面债务“负可敌国”,一方面骄奢逼人。因恒大规模、社会影响力(比如恒大足球队、恒大民族歌舞团、独上城楼)使得许家印能在全国各大银行获得贷款。根据媒体披露的数据,恒大地产目前欠下的银行贷款超过了1.9万亿元人民币。包括民生银行的293亿、招商银行的113亿、光大银行的105亿、中信银行的94亿、盛京银行的70亿,自然包括国有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和农业银行这三家国有银行共有上千亿元的贷款流于其中。

另一方面,许家印在英国伦敦富人区拥有一座7层豪宅,市场价值折合人民币约为16亿元;在中国多个城市也拥有大量房产,包括香港的独立别墅、深圳湾一号、珠江新城、广州御景半岛别墅等;还拥有一架湾流G450私人飞机和一架空客A319商用客机及一艘名为“Event”的巨型游艇。

他的大儿子拥有一栋位于洛杉矶的豪宅,市场价值约为1200万美元;二儿子在深圳拥有一套价值数千万元的豪宅,并在英国留学期间购买了一处价值1500万英镑的豪宅;女儿许熙芸拥有位于香港的一栋价值上亿元的豪宅拥有一辆限量版的光冈大蛇跑车,价值高达千万人民币,被誉为“梦幻之车”,见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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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许熙芸与限量版光冈大蛇跑车

许家印成为人民公敌原因之六:钱权交易、权色交易。美国空投机构香橼2012年曾发布过一份长达57页的做空恒大的报告。该报告认为,在过去的五年里,恒大地产以明显低于市场的价格获得原材料土地,是对地方政府官员实施了一项不正当的贿赂计划。恒大凭什么能拿到这么多土地?借到这么多钱?有没有使用不正当的手段?目前没有官方结果,但却有蛛丝马迹。恒大集团有限公司前执行总裁,恒大深圳公司前董事长柯鹏被带走调查,据说涉及到深圳旧改事宜。

最近,网上盛传恒大养着一个歌舞团,成员个个简直仙女下凡,肤白貌美大长腿。据知情人士透露,恒大民族歌舞团的招聘条件极为严格:年轻、靓丽、身材妖娆、体态轻盈、舞姿优美,那都是必要条件。恒大为何花巨资成立恒大歌舞团呢,我们只要回想一下上个世纪90年代赖昌星的红楼,自然就懂中国民营企业家做大做强的基本功了。说到底,恒大歌舞团和恒大足球队一样,表面看是用来承载许家印的业务爱好,本质上是他的社交手段、公关利器,见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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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恒大歌舞团

三、如何避免人民公敌许家印们产生的机制

一是要改变政府主导的土地财政发展模式。改革开放以来,如何解读中国经济的超常规发展,我以为,张五常教授的解读算为最为精到。在当时,从明面上讲,张五常教授的解读是最有说服力、最为流行的观点,那就是地方间竞争、官员的考核晋升的GDP考核机制。

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基本上是政府主导的市场经济,房地产业开始逐步成为中国经济的主导产业与支柱产业;万科、碧桂园、恒大、融创等大量房地产企业蜂拥而起。前面讲到的张五常教授观点,其实,他或许有意回避了更深入的制度分析,那就是地方政府的竞争与官员晋升的GDP考核机制背后是土地财政竞争;那就是看哪个政府更会卖地,卖更多的地,地能卖好价钱,拿到的地价格更便宜。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驱动的经济发展模式,就是要不断卖地,只有卖地,才能有钱修路、建大楼、建广场;这就是投资,就是GDP,就是业绩,就是自己官场提升的必要条件。

二是要保护土地地权。不能轻易把国有土地,特别是集体土地变成住宅地,作为商品房用。地方土地财政冲动的核心是地方政府比较容易获得土地,比较容易把集体土地转化成国有土地,比较容易把耕地转化成商业用地与住宅用地。只有控制土地不被轻易转化为商业用地与商品房用地,土地财政就难以为继,投资驱动的GDP考核机制就难以为继。当然,更为根本的是,地权要有名副其实的所有者,所有者的地权不能轻易被侵犯、被剥夺!

三是改变当前的商品房的预售制。预售制存在信息不对称、合同条款不利、资金风险和维权难度大等弊端。在中国房地产起步阶段,借鉴香港经验还算合理,但延续20多年实属荒唐。我们可以粗略估算一下,房企建房成本不过有二:一是买地成本,二是建房成本。房企只有不断买地才能增加项目、扩大规模,才能更从银行获得贷款;二是房企只有通过疯狂买地,然后通过预售制从购房者获得购房者买房现金与购房者在银行的贷款,这些都是在没有卖房时已经算成了房企的收入;而购房者付钱、贷款购房,获得的只是一纸霸王合同。这个模式与流程,不过就是击鼓传花,就是政府与房企的庞氏合作模式。可见,房企做大而不做强、不做长的根本原因,就是因地方政府土地财政驱动。

恒大等房地产企业的圈钱模式不外乎是:借款-拍地-以地块使用权抵押贷款-预售-开发-售房-套现,见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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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中国房企圈钱模式图

这种模式,不仅害惨了按揭贷款的买房者,垫资的建筑商、理财者及贷款的银行,还会危及相关40多个产业的企业及把钱存在银行的广大存款人。

此外,因房地产的非市场属性而击鼓传花资金链断裂而疯狂的多元化。恒大冰泉,前后投了七十多个亿,至少亏了40个亿;恒大汽车,投了700多个亿,至今路上鲜见恒驰;恒大足球队,总共投入了一百多个亿;看李铁出事就知道恒大足球队是怎样运作的。恒大这三个项目,都是太容易从银行贷款了,把借来的钱不当钱,最后一项一项加起来,活生生把恒大压垮。

四是市场经济问题还是要用市场经济的机制解决。恒大的暴雷问题10年前都已呈现,2021年的暴雷更是通过市场解决恒大等房企的大好时机,但因政府主导,房住不炒,政府控制房价,既不能涨、也不能跌,导致杠杆更大、暴雷企业更多,进入庞氏模式的老百姓更多,到了“危而不能倒”的地步。其实,到2021年,中国房地产市场一直处于监管调控下的阶段性调整,房价步入下滑通道。但是,由于恒大等大型房企囤积的土地资源投资过度,一旦房价下滑,这些企业的资金链和团队设立都会受到很大冲击,最终造成公司负债迅速攀升,并引发恶性债务膨胀。因房地产的非市场属性导致“亏而不倒,倒下祸害一大片。”

五是房地产暴雷问题的本质还是要解决政商关系。按政府与企业的定位,公共管理问题归政府,经济发展归市场的“各就各位”,中国大型民企或许不是这种死法。中国民企死法有一种说法,小微民企死于竞争,中型民企死于融资,大型民企死于政商关系。恒大等房企暴雷及许家印被抓,是值得政府深思和反思的机会,房地产不能继续作为政府的支柱产业与主导产业了,还是要走高科技产业,这是要投钱与给创新者创新环境的,是真正的创新而不是唱新;房企更要深思与反思,企业的生命在市场,不在政府、不在官员关系,利用政府与官员的资源与关系,最终没有不倒下的,这可以从清末的胡雪岩的历史教训中可以看到,胡雪岩不断扩大规模,最终陷入了债务困境而破产。这告诉我们民营企业家,企业发展应该既要关注外部的宏观经济和政策环境,也要审视自我的资源与能力、及时的战略调整。既认知到外部环境变化的机遇与威胁,也认知到内部的优势与劣势,而不是一味追求规模与快速发展;只有这样,企业才能够在市场风险中保持强大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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